NEW!「人本教育學程」一年三季,共九門課的內容,將於10月14日開課,
是為每一個想瞭解人本教育,希望台灣教育更好的人所設計。以下為第一季三門課程的介紹:
「重新結識我們的孩子-教育的認知科學」改至10/29開課,「重要教育議題論叢」本學期停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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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為森小老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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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◎馮喬蘭/人本教育基金會執行長
      一般說來,假使聽到孩子老是口出惡言,譬如總是罵人笨、白痴、連這都不會喔、你是長到哪裡去啊,我們第一瞬間總是想:「到底平常父母是怎樣跟這孩子說話的?」。不是要將父母當成首惡,實在是父母對孩子的潛移默化影響太深,對孩子又是最重要的人,所以,要調整孩子的行為,總是先想到父母可以調些什麼。


      但眼前看這家長對這孩子說話的語調內容,實在很難想像,這孩子會是因為「模仿」「反應」家長對待的方式,才對已經認錯道歉的玩伴,還繼續落井下石,不僅口出惡言,簡直是追殺。跟家長談時,突然家長說了個苦惱:「我這小孩的老師很會罵人,罵很兇,最近還有家長寫黑函告老師,可是沒用。還不只寫了一遍,但每次有黑函,老師就到班上罵更兇,校長也沒處理。現在才升小二,還要再忍耐一年才會換老師。」


      接著家長又提到:「有一次我們家小孩寫功課寫到大哭,說他一定沒辦法通過,老師一定會說他寫的字不標準,就一直哭說他完蛋了。我實在不忍心,就幫他改字。結果隔天,小孩回來又說不通過,老師就一直說不行不行不行,然後丟回來要他重寫,也沒說哪裡不行,就只是罵他不行。連我都火大了,到底標準是什麼?」


      我們突然有點明白,這小孩老愛罵人的「背景」。人本教育基金會2011年的校園問卷調查顯示,近兩成的小學生表示他們的老師會使用羞辱的、威脅的語言,其中包括「笨」「白痴」「廢物」「他x的..」「長那麼醜誰會喜歡她」….。以這數據來說,也就是每五個人有一個人有這運氣,遇到口出惡言的老師。


      試想,整天待在學校裡,總是聽到難聽話,又不能走開,這對心智將帶來什麼影響。而以前面提的例子來說,不僅被罵,還常常連被罵的標準是什麼,都不清楚,這種無力感更大,因為你無法透過自己的行為,讓處境改變,只能祈禱,對方自己停下來。


      在「大腦知識與教學」一書中有專章談「威脅和壓力對學習的影響」,它提及「威脅啟動了防衛的機制和行為,儘管這些行為對於生存相當重要,對於學習卻是有害的」。它還提到,代價不只如此,大腦嗅到令人感到無助的威脅時,會出現刻板化行為,阻礙高層次的學習如了解事物關聯性、看出較高層次的組織..包括解決複雜問題的能力…。學習會被窄化到,只是記憶一些零碎的事實。


      也就是,假使小孩班上的老師很愛罵人,而還可能是隨他自己情緒起伏而罵人,孩子,不僅天天上學很不快樂,還比較可能成為說難聽話的人、負面看待自己與他人的人,而且學習的能力還會受阻,心智的發展還會受限甚或扭曲…等。茲事絕對體大。假使要選擇忍耐,代價絕對不小。


      我們跟家長談,不具名的黑函會讓本來就不想處理的學校有絕佳理由不面對。即使已經五封黑函,學校還是有理由不正式處理,只轉給老師「請他小心注意」。校方會吃定,既然家長不敢出面,就算不處理,也不會怎樣。
說起來,當校方的,實在不應該這樣。但我們是在現實環境中盯緊政府,現實就是,他們已經這樣好久了。試想,校長怎可能不知道老師常罵人。小孩都被罵哭不只一次了,全校師長都還「沒有人知道」?假使校長真地是不瞭解,他的校長資格也該被懷疑了。所以,我們要面對的是,知情卻不肯處理的「上級」。


      在這種狀況下,「出面」是重要的。更好的是,幾個家長聯合出面,要求校方必須處理。


      我們知道,家長總是會擔心,小孩在老師手上,會不會因為家長出面,害慘小孩。然而,家長不出面挺小孩,小孩真地會過得比較好嗎?之所以需要出面,不就是小孩已經被害慘了嗎?小孩需要有機會知道,什麼是對什麼是錯,更要有機會體驗,為對的事情而努力,而不是承襲「因循苟且」的文化,付出「喪失心智能力與勇氣」的代價。說起來,這反倒是協助小孩,有機會從另一個角度,超越自己的「苦難」。


     「出面」不代表要跟校方或老師起衝突,依法與說理,仍是最重要的。家長可以參酌家長教戰手冊(人本教育札記175期)。為孩子盯緊政府,就必須盯緊代表政府提供教育的老師。這是我們對孩子的愛,所以也刻不容緩。

◎本文原載于【PNN公視議題中心】/並同步刊載於人本教育札記267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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各位親愛的朋友:
  三重青少年基地每個學期為三重地區弱勢的青少年開設免費英文, 數學課後輔導.   

每一年都有四十多名三重蘆洲地區的國中生報名參加.


  這個課後輔導的活動己進行了八年, 雖然英文與數學課程對孩子們有幫助, 但我們發現, 我們常常需要花時間與心力處理孩子個別的學習困難,孩子們也很需要/喜歡, 個別的陪伴與指導, 因此, 這個學期我們決定更改形式, 為每個孩子安排個別陪伴的陪讀小老師.


      每週二到週五,孩子們會來三重青少年基地吃飯, 寫功課, 上課,有固定陪伴的義工,孩子們更可以穩定的發展進步.


      9月8日(四)開始, 每週二到週五,晚上7點到9點到,我們需要10~15位義工.(一個義工帶1~3個孩子)
  歡迎大家報名.你可以每週來一個或二個晚上.我們這個課後輔導會持續到明年一月中旬
  有興趣的朋友,請直接跟我們連絡
  連絡人:閔柏陵,電話:29844189,
  e-mail:poling@hef.org.tw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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森小畢業公演邀請函電子版

各位朋友們!

誠摯邀請您來參加森林小學舉辦的畢業公演

" A Person is A Person, No Matter How Small "

讓我們一起欣賞13歲的孩子們如何透過戲劇,表達他們對內在與外在世界的想法。

希望大家可以參與這次公演,一起分享我們的感動。

日期: 2011年 7 月1號 (星期五)

時間: 19:00 入場、19:30 開演
地點: 台北公務人力發展中心2樓卓越堂

地址: 台北市大安區新生南路3段30號 (新生辛亥路口、龍安國小對面)

如果對於演出及場地有任何問題,歡迎您來電到 02-2367-0151 # 111 潘小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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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◎史英 (人本教育基金會董事長)

      在飛機上,被空服員認了出來。一位說,你看的那本書很難噢;我解釋說:為了推動反體罰,再復習一下皮亞傑的《兒童道德判斷》;另一位緊接著說:可是小孩不是應該隔一陣子就打一頓嗎?以免他變得…我在空大修過兒童心理學。好啦,這就是我們最大的問題了,十個打小孩的人,八個認為自己有理論依據;問題是,他們到底依據了誰的理論?也就是說,到底有誰是主張體罰的?這裡所謂的「誰」,當然不包括類似前述的空服員,而是指可以讓人依據的人,也就是領袖一方學術者。就這個標準而言,我們可以很明確的說,答案是,一個也沒有。那麼,一般人又為什麼常常有那麼一種印象呢?這就讓人懷疑,是我們的某一些「學術的傳播者」—簡稱為學者的,做了某種自以為是的詮釋。如果要把這整個情形說明,包括介紹各個大師的思想與言論(以證明他們並不主張體罰),引述某些「學者」的講義(以證明他們確實做了錯誤的傳播)等等,恐怕需要相當大量的工作,在現實上也並不符合我們的讀者的需要;所以,這篇文字只就某些流行的說法,做一些澄清,同時在文字的澄清中,也順便說明傳播中的玄機。我只希望這篇短(相較於它原本該有的篇幅)文,首先能讓大家覺得有趣,其次,也或多或少有助於和體罰相關的一些思考。

  

一、奇怪的說法 

      最奇怪的一種說法,是這樣的:皮亞傑研究兒童的道德發展,發現兒童必須經過「他律」階段,才能發展出「自律」,所以,在小孩小的時候,可以(應該?)給予適度體罰,這才符合他律階段的小孩的需要。「奇怪」之一是,居然把體罰說成是小孩的需要;「需要」這個字眼,一般而言,是指一種心理上「有所要求」的狀態,但無論誰都知道,即使「理智」上同意被體罰(在皮亞傑的研究裡,這是較小的小孩的「正常」反應,詳見後文),小孩絕不會在內心裡「要求」別人體 罰他(除非用了比體罰更為惡劣的手段,例如遺棄,小孩或者要求體罰做為交換)。所以,這個字眼用在這裡,絕不是一般的意義,而是在例如這樣的脈絡下:這孩子還不懂事,所以「需要」打一打才能守規矩。這是人類文字的巧妙之一,明明是成人需要小孩「守規矩」,為了讓小孩守規矩,成人才「需要」打他,但說出口的時候,卻變成小孩的需要!

 

奇怪之二,是這種說法背離常識。做為「認知心理學家」,皮亞傑是不可能主張體罰的;這並不「需要」懂得深奧的學理,只要用鼻子聞,應該都可以聞出來:在強調心智結構與其演化發展的學派裡,絕對容不下類似體罰這種事情;體罰,是生理上的剌激;認知,是頭腦裡的事情,而後者之超越前者(或不受前者侷限),恰好就是認知學派最重大的意義。

 

      奇怪之三當然就是,這種兼具前二怪的說法,居然常常出自於學過教育、或修過教育學分之口。

 

二、自律與他律

      然而,皮亞傑(J.Piaget,1896-1980)的研究,確實提到「兒童必須先經過他律的階段,才能發展出自律來」,那麼,所謂的「他律(heteronomy)」,難道不是指的某一種「由成人所施加的約束」嗎?姑不論這個約束,是不是也包括體罰,而所謂「自律(autonomy)」,難道不是真的必須先把「外在約束」內化之後,才能達成嗎?

 

      所以,應該要好好解釋一下這兩個「律」(多數教科書都不曾這樣做)。有趣的是,一旦認真解釋(而不是只從字面得到一種感覺),就會發現,autonomy和heteronomy根本就不是什麼「律」;這兩個字其實並沒有任何「約束」、「規範」的意味在內,它們的意義,只是單純地「自主」和「非自主」而已。

 

      當初不知道是誰做的翻譯?猜想譯者的原意不過是:既然是「外來(即所謂「他」)而非「自發」的,那麼這種外在的力量,對於所指涉的對象,當然有一種「節制規律」的作用;為了順應中文「一詞二字」的習慣,不妨就在「他」之後再加個「律」字。於是,各個英漢詞典上,都是用「他律」來翻譯heteronomy。 但是,幾乎沒有詞典用「自律」來翻譯autonomy,而只譯做「自主」、「自治」(「治」和「律」當然不同);這個理由也很簡單,既然是「自發的」的「自主性」,當然就沒有什麼「律」不「律」的問題:「律」,即約束、規範,當然是從一方施之於另一方,這樣就有了兩方,而不成其為「自」了。

 

      這麼一來,我們就可以了解,當教育學者在他們的大作中,為了和「他律」對應,而把「自主」翻譯做「自律」的時候,他們其實偷渡了「心物二元」論,也就是說,他們無形中、甚或是不自覺地、採取了心靈和形體對立的觀點,說是說「自己約束自己」,其實是說自己的心靈約束自己的形體。這和「自主」的原意相差得太遠了,在自主的概念裡,人(形體和心靈的綜合)是自己的主人;有誰聽說過,主人約束主人?

  

三、皮亞傑到底怎麼說?

      但最重要的,還不是以上這些字義的追究,而是:當皮亞傑用到這兩個詞的時候,都是用來描述「兒童的道德判斷(TheMoralJudgmentoftheChild)」(正如他的書名所顯示的),而不是「道德行為」;當他說兒童早年的道德判斷(即是非對錯的價值觀)比較是heteronomous的時候,他的意思只是說:小孩的那些看法,都是從大人那裡聽來的,而沒有經過自己的判斷,也不是自主或自發的(即並非autonomous)。這其中哪有任何一丁點「由他人去約束小孩行為」的意味呢? 以下的文字引自前書第二章「成人約束和道德現實主義(Adult Constraint and Moral Realism)」:「比較兒童的道德判斷和我們所知道的他的道德行為,我們不能不得到這樣的結論:兒童關於責任的感覺最早的形式,主要是heteronomous的形式。」(覺得了嗎?把那個字翻成他律,在這兒是多麼格格不入)「一般而言,heteronomy,如我們所看到的,絕不足以引發心智的改變(指改變成較成熟的自主階段),而約束和自我中心,恰是一對好伙伴。在成人約束中,我們多少也發現到同樣的結果。最後,我們看到合作(相對於約束而言)對於道德自主性,是必要的。」「我們將把這樣一種傾向稱為道德現實主義(moralrealism),即孩童傾向於認為責任和附加於責任的價值判準,都是自足的,而和人心無關,正如它是不必顧慮個體所處的環境而硬加進來的。」(例如幼小孩童認為打破15個杯子比打破1個更壞,而不管前者是無意的,後者是故意的;皮亞傑稱這為「現實主義」,意即只看現實上的物質的後果,而不看內心的動機或所處的環境)

 

     「道德現實主義至少有三個特點:首先,從道德現實主義看來,責任主要是heteronomous的。任何行為,只要是服從某種規則,甚或只是服從某個大人,不管那個大人可能下怎樣的指令,都是好的行為;如果和規則不合,則是壞的行為。……總之,善就等於服從。

 

      其次,道德現實主義要求規則的字面意義,而非其實質精神……在一個孩子的道德正要開始演化的最初那一刻,成人的約束在反方向上製造了一種字面的現實主義…第三,道德現實主義引發了責任是客觀的概念……因為他視規則為字面的,而視善為服從,所以,他不從行為的動機,而只從是否符合既定的規則來判斷。」 關於被翻譯成自律與他律的這兩個詞,在整本著作中,大概也就只有這些了(除了其它零星偶一出現的段落),而這兩個詞竟然並未出現在書後所附的「名詞索引」之中(可見作者並不認為這是他的主要概念)。於是我們可以明白,發明「從他律轉自律」來為體罰辯護的人,其實並未能掌握皮亞傑理論的主要精神。

 

四、皮亞傑論體罰

      現在,我們大概可以看出來,皮亞傑從根本上是反對「成人約束」的,更不要說什麼懲罰或體罰,或任何罰了。事實上,他整本著作的主要論點就是,兒童的道德現實主義(也就是教科書上所謂的他律階段),主要是由「成人的約束」和兒童自發的「自我中心」所造成的。意思是說,一般的父母,為了順利養大一個小孩,當然也可能為了自己的方便,總之是不得不給小孩很多規範;但是,兒童在早年無可避免的只能從自己的角度看事情,而沒有能力判斷一項規範的理由是否合理,結果就是,在道德判斷上(不是行為上)就不得不唯命是從,而沒有自主性。

 

      這一發現的主要意義有三,其一是,不能要求那個年齡的兒童表現出成人所期望的道德(例如友愛兄弟),至於在成人監督或要求之下的符合規則的行為(總是有一些吧),也絕不能稱之為道德,因為不是自發的(在他的定義下,非autonomous就不算道德);其二是,成人的約束越多,越不利於兒童發展出道德;其三是,唯有兒童和他人平等合作的經驗,才能帶來道德發展(他用了很多力氣研究兒童在同儕遊戲中的道德)。

 

      為了強調成人約束的不利,皮亞傑甚至不惜以自己的小孩為例來說明。他說(以下是大意,非原文,見同書第二章第五節「結論」),很少有像他們夫妻這樣給小孩那麼少約束的(這就是為什麼不能提出一般性的觀察報告,而必須以自己的小孩為例的原因),但是,即使是在這麼放任的父母教養之下,仍然可以看到成人約束在小孩身上的效果,即加強了道德現實主義的傾向,而阻礙了自主性道德判斷的發展。

 

      至於體罰呢?皮亞傑不曾直接談到,但在他花了很多力氣批評涂爾幹(E.Durkheim,1858-1917,社會學最重要的理論家之一)的嚴格紀律式的教育主張之後,卻特別強調:「我們應該注意,雖然像這種類型的學校(涂爾幹所主張者)是壓制式的,涂爾幹還是極力反對體罰,而且當他這麼做的時候,表現出他是一個很靈活的心理學家(言外之意是,不再是一個僵硬的社會學家)。」 皮亞傑接著說:「多數原始社會並不知道的體罰,是隨著學校而發展,並在家庭中起了反應的。它是怎樣在學校裡產生的呢?這是『一個一般性原則的一例,這個一般性原則可以描述如下:當兩群文化水平不同的人相遇的時候,有一種感覺就會產生,這種感覺會使那文化較高、或自以為較高的一群人,傾向於對另一群人動粗』。因此,面對學生時,教師很容易就陷入暴力,甚至自大狂:因為『學校在本質上是個君主專制的形式,它容易變成暴政』!」(雙引號是引用涂爾幹的原文)(以上兩段出自同書第四章第三節)

 

五、那麼,行為學派呢?孔孟學說呢?

      說到這裡,相信再也沒有人會打著道德發展的幌子來主張體罰了,但是,一心想要打小孩的人,總還是有其它的「妄想」,妄想之一是「可是行為學派主張利用正負增強的技術,來塑造或改變人的行為,所以,這才是體罰的理論依據」。 我不想再做理論性的探討,又來解釋什麼是「正負增強」,只引述行為主義大師史金納(B.F.Skinner,1904-1990,以「操作性條件反射」的行為理論聞名)的幾段文字就好:

 

「一個人不會因為受到過懲罰就不以特定的方式行事,他至多是學會了如何逃避懲罰而已。一些逃避方式是適應不良或神經症性的…其他一些逃避方式則包括遠離受罰行為可能發生的場合,或做一些與受罰行為相仿的事情。」懲罰只會引起「機械性美德」,「我們的任務,是要使生活少一些懲罰,這樣就能使人們把原來耗費在逃避懲罰方面的時間和精力解放出來,以便能從事更多的強化性活動。」

 

「除了身體受到限制之外,一個人在懲罰的威脅下,也毫無自由與尊嚴可言。」 「一切控制都是由環境實施的,因此,我們要為之努力的是設計更好的環境,而非更好的人。」(摘自《Beyond Freedom and dignity》,中譯《超越自由與尊嚴》,遠流出版社1990年出版)

 

      以上說的都是一般性的懲罰,連一般性的懲罰都反對了,更遑論體罰;所以,和皮亞傑的情況類似,史金納提到體罰的文字也是間接的,他說:「在爭取自由的歷史裡,教育有段長期而羞恥的部分:埃及、希臘和羅馬人都鞭打小孩;在中世紀的雕刻裡,我們看到木匠總是拿著鎚子,而學校教師總是拿著他那一行的工具,也就是教鞭或棍子。直到今天,我們都還不能完全免於此。」(摘自(The free and happy student),New YorkUniversity Education Quarterly,1973,4(2),2-6.中譯刊於《從森林小徑到椰林大道》,天下出版社1998年出版)

當行為學派也不可依據的時候,我還聽過有人說:可是,體罰符合吾國固有的孔孟學說啊;這種誤會當然是由於把類似「不打不成器」的民間俗語,等同於傳統思想,又把傳統思想等同學孔孟學說。所以,我們只要再讀一次孔子的話「道之以政,齊之以刑,民免而無恥;道之以德,齊之以禮,有恥且格。」(出自論語為政篇),就會想起來,儒家思想最重視的是禮樂的教化,而從根本上反對刑罰的。

 

      至於親子之間的關係呢?孔孟也從來沒有主張過「割肉事親」;相反的,從「身體髮膚,受之父母,不可毀傷」引伸出來的結果,自然是「父子不責善」(孟子曰:「責善,朋友之道也;父子責善,賊恩之大者。」出自孟子離婁篇),而且,遇到被父親打的時候,最好是趕快逃走,以免自己受傷而造成父親終身的遺憾(「小棰則待過,大杖則逃走」,出自孔子家語)。這樣,我們可以體會出,在儒家的原初思想中,家庭和親子的關係,遠不是威權壓制式的,相反的,反而更強調相互的尊重與體諒(「小棰則待過」是教兒子忍著,並不是教父母去用小棰);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」所揭櫫的,不過是一種宗法社會的秩序,但要達到這種秩序,卻不能使用粗暴的手段。

 

      結論最後,我們可以談一下父母心中揮之不去的一個問題:就算不要體罰,但是,難道一點點處罰(懲罰)都不可以嗎?在「兒童道德判斷」這本書中,皮亞傑提到有兩種懲罰:一種是「抵罪性(expiatory)」的懲罰,這是指當犯錯時(例如不顧大人勸告而打破杯子),小孩就接受一些痛苦為代價(例如被打手心),但這個痛苦的代價,和他所犯的錯誤並無「必然的」關聯(也可以改成打屁股),亦無「物質上」的關聯(手心和杯子本來就不相干),也沒有「因果上」的關聯(並非因為手心欠打,才打破杯子);他之所以被打手心,純粹只是為了抵罪。

另一種,則是「回報性」的懲罰(punishment by reciprocity);是指小孩接受所犯錯誤的直接後果,例如沒有杯子可用,或用他自己的零用錢,或打工錢,再買一個杯子來賠等等,是設法讓事情回到犯錯之前的狀態。(「回報」二字並無報復的意味,或者譯為「返回」更恰當)

 

      不用說,抵罪性的懲罰並無教育的意義,無助於小孩的道德判斷,相反的,由於其因果關係不明,還會有嚴重的後遺症:小孩只記得大人罰了他,卻忘了為什麼被罰,因而破壞了原本充滿愛與關懷的親子關係;另一方面,也進一步促成對權威的恐懼與服從,因而阻礙自發性道德的發展。這正是連行為學派的史金納都全力反對的懲罰。 至於「回報性的懲罰」,其實只是為了和那些喜愛嚴刑峻法、抵罪懲罰的人辯論而設的名詞;稍稍細想之下,我們可以發現,在一般用語上,所謂回報,以它所指涉的意義而言,根本不能稱之為懲罰。如果再考慮在某些情形下,實際上很難對小孩有所回報(不能讓他沒杯子喝水,或他還小而並無零用錢可賠)的時候,我們往往以闡述事實取代實質的回報,甚至僅僅是改變環境,讓此項錯誤無由發生(例如小孩在場時,把杯子放到安全處所),這麼一來,我們正好就回到正常教養的軌道上來了。

 

      總之,教導小孩要用心思;讓我們用心思來關愛小孩,別再把心思用在為體罰找藉口上了吧!

 

◎本文出自《人本教育札記183期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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各位朋友

歡迎來參加人本森林小學師資培訓課程!
課程確定於本週日5/15開課,記得來上課唷^^~

第一堂課是下午1:30開始,請大家要提早一點到教室喔!
之後詳細的課程時間及課表如後附,請大家記得註記在行事曆上。

 

上課地點在:

台北市大安區羅斯福路三段277號7樓A室 人本數學想想教室
到七樓出電梯後右轉白色大門打開就可以看到教室囉!(需在門外更換室內拖鞋)

可參考googlemap上的周邊地圖(還有街景照片:樓下是小蒙牛火鍋店和一平安日本料理店)
公車可搭到「台電大樓」站,下車後左右張望一下就可以看到。
捷運可搭新店線,往新店方向,坐到「台電大樓捷運站」由二號出口出來,往前過馬路,再走大約3-5分鐘就可以抵達。

再次歡迎!

若有任何問題的話,可以再回MAIL問我,或者撥辦公室的電話^^
也歡迎大家到BLOG上看看新的文章 http://hef1987.pixnet.net/  或再邀朋友一起來上課^^

祝大家有個清爽愉快的夏天!

>>>完整師培課表

請大家把時間記在行事曆上喔,也請大家記得每次上課都提早一些些到,不要讓講師等囉^^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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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04201521581813       這個星期吃飯時間到了,有人擺起桌布、有人刻意細嚼慢嚥、還有數著數字的(有沒有五蔬果?喝了2000cc的水了嗎?吃八分飽?吃了幾樣食物啦?),還有人,不只自己做到,也告訴別人「要多吃菜少吃肉」。

 

      這是以學期主題「營養健康的飲食生活」為焦點的教學活動之一,開學的第六週開始進行「21天飲食生活計劃」,孩子們為自己選擇了第一階段要研究及實行的飲食調整,項目有:每天喝水2000cc、專心定點吃飯、每日五蔬果、每餐只吃八分飽、早起先喝一杯水、多吃菜少吃肉、細嚼慢嚥、每天運動等等。

 

  一天下午,全校一起揉麵糰做雜糧饅頭,晚點心時間就蒸出了自己做的結實營養的饅頭;這饅頭,從外觀從食材來看,真的都是一等一的呢!有些孩子揉麵糰的架勢,抓到師傅級的神韻了!

  大部份孩子滿意極了,但,也有幾位孩子對於粗簡的食品(幾乎沒有甜味),反應卻是搖頭。這,大約我們還有一些功夫要琢磨。

 

      這學期我們希望和孩子一起針對「營養健康的飲食生活」開展出一些教學的內容─一整學期的各科教學裏,老師會和孩子們一起討論食物和人的關係,也包含食物的來源及產銷,還有全球的糧食問題。

開學日的第一個教學活動是「一頓飯及一頓飯背後的故事」。

 

      設計是在開學典禮上演一個短劇「一頓飯的故事」,演不同年代的兩個台灣家庭晚餐桌上吃些什麼。將兩個家庭設定在不同的年代,一個大約是民國四、五十年;另一個是現代。四、五十年代的家庭,餐桌上的食物是自己菜園裏種的食物,或者是,鄰居的菜園種的菜,獲得這些食物的過程,是要透過自己的勞動生產出來的;而現代的家庭,餐桌上吃的是速食店買回來的速食餐,配碳酸飲料。

 

      戲裏的對話並沒有對兩家的食物有什麼評價或解說,但是,孩子們可以感受到,一家,是直接從家門外的菜園土地裏採收回來的;而另一家,不知道食材是從哪裏運送來的,一餐飯後,還有層層的包裝紙要處理。

戲的作用,故意對比很不相同的「一頓飯」,讓孩子們感覺到差異可以很大。

 

       戲劇演出後,接下來是放映一段power point標題是「一頓飯背後的故事」,讓孩子可以從更廣的層面,再進一步了解,每天三餐的食物是如何來到眼前的,又,可能有什麼食物問題是過去我們不知道的。

 

內容有:我們眼前的食物,可能經過很長距離的運送過程,例如,蕃茄,從產地到台灣,距離是10000公里,而這個長距離的運送,大約會製造出2公噸重的二氧化碳;還有,長距離的運送過程,讓食物原有的營養成份流失;而,為了提供更大量的蔬果,種植過程使用化學肥料,讓土地裏原本有的生物死亡,破壞了土壤的自然成份;還有,為了有更大的產量,基因改造食物出現,對人體及生態的影響;另外,也談到,大多數人的飲食是過量的,所以,必然會發生接下來的疾病及醫療資源不夠或浪費的問題;最後,再跟孩子談,全球食物分配不均的問題,這說的是,有些富裕的國家,食物過剩,但是,有些貧窮國家,卻有嚴重的饑荒問題。

 

       內容是夠豐富的,眼前一到六年級的孩子們都能理解嗎?這是森小的老師們在設計課程時一直會追問彼此的問題。所以,在這一段開場課程裏,以戲劇及power point解說,讓孩子們先建立思考的架構。

 

      秀給孩子們看的power point每一段內容都搭配了很特別的畫面,很能吸引孩子們的目光,例如,談到食物到飲食者之間的距離,對比的畫面是10000公里(進口蕃茄)與零距離(餵哺母乳的嬰兒與母親);也以咖啡為例,讓孩子們知道,從咖啡樹的種植國家,到咖啡被包裝成可以販售的咖啡粉,中間的利潤可以暴增到400倍。讓孩子們想想,這當中的變化是合理的嗎?

 

      因為搭配著圖像及精準的文字說明,孩子們都能提出一些疑問;這些疑問,就是這一整學期,師生要再一起探討的。我們發現思考的架構大,孩子們可以從不同層次更全面地了解食物背後-不曾知道或者不曾細想的問題,而不同年齡層的孩子都有能力思考這些問題。

 

      除了抽象思維的知識面向,「營養健康的飲食生活」也設計了貼近孩子們每天飲食的教學方向:開學週,孩子們拔草整地,就開始種菜了;另外,學校的食物採買,也希望可以落實:傳統、當地、當季的選擇原則;也協助孩子在自己的每一餐的飲食選擇上,可以顧及多種營養素、不偏食,「21天飲食生活計劃」就是當中的一項。

 

      暑假裏森小的老師們為新學期的教學做準備,一起讀了幾本書,其中有珍古德的《用心飲食》,書的前言有一段文字「我有三個小孫子,一想到我們從我還在他們這樣的年紀就開始傷害地球至今,我就感到錐心的刺痛。為了他們著想,一定要逆轉毀滅的趨勢,其中一種真正能帶來改變的作法,就是思考自己吃下去的東西,我們的每個決定,包括選擇購買什麼、吃什麼,將對環境、動物福祉,更重要的是對人類健康帶來衝擊。…為孩子與他們的孩子創造更美好的世界,如此我們留給他們採收的,才真正會是『滿載希望的收穫』」,這是森小老師們在陪孩子吃一餐一餐又一餐時,心裏懷著的思想及情感。如此,我們應該會有更多的一頓飯背後的故事。

 

 

圖片取自網路:http://www.epochtimes.com/b5/9/4/21/n2501435.ht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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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◎林青蘭(森林小學主任)

這一天,三年級的子芳和同學們在廊間躲藏穿梭,玩鬧一陣子後,覺得額頭有一點疼痛感,一摸,卻有血漬,子芳佷快地到教具室做簡單的護理,行政助理維綱喚我過去,要協助判斷是不是需要到醫院?

 

教具室,有不少孩子圍著子芳,此起彼落地鼓噪著:「要縫!」、「不要縫!」、「一定要縫!~」、「恐怕要縫幾針吧!」…子芳的臉上掛著驚慌。

 

問子芳:「沒有縫過傷口,對不對?」,子芳點頭,眼珠子裏蓄著的淚水就要滾下來了。

我看看傷口,和子芳說:「沒有流血了,但是我不太能判斷需不需要縫,我們去找醫生判斷好不好?」,子芳的眼淚漱地就滑了下來。

4fdc8ca3366e4c9bdbf2839c9b20fa5e 我趕忙接著說:「也許不用到急診室,我們到山下的診所請醫生看看,如果不用縫,診所的醫生可以做一些護理,我們就回學校了。」說了這話,子芳收了淚,點點頭,很平和地上了車。我們的身後,孩子們還浮浪著一些齟齬「要縫啦!」、「不用縫啦!」…

 

孩子們面對傷勢的情緒,其實,很容易因為別人的語言而起伏,各種聲音都有可能會干擾受傷人的情緒;森小的情況是,通常有同學受傷了,孩子們先會受到一點驚嚇,所以,會奔相走告,某某人受傷了…。這有個好處,可以馬上讓能處理的大人也趕到現場;但是,也可能因為氣氛躁動,讓傷者處在緊張又煩躁的情緒裏。

 

因為理解孩子們的「熱心腸」,通常我們的做法是,向現場的孩子說明,「要不要縫,要由醫生來判斷,現在,我們幫忙讓受傷的人情緒緩和一點會比較好」,這樣的話語會幫忙圍觀的孩子安靜下來,有些孩子也會試著安撫受傷的人的情緒、提供知道的傷口處理方式。

 

幾分鐘,就到山下的診所了,子芳不再有驚懼的眼,向掛號窗口的護士說明,護士很快地鑽出來,查看傷口,然後,這位護士用拔尖的高分貝聲音:「別鬧了!趕快去醫院!」

 

這話及聲量,嚇了我好大一跳,急忙牽起子芳的手就往外走,出了診所的門,才發現自己不自覺地縮著脖子,弓著身,突然變成個小老太婆模樣,回了神,想想有點好笑,伸直身子,轉頭問子芳:「妳有在鬧嗎?」

子芳大約沒想到我會這麼說,噗嗤笑了一聲,搖搖頭,我接著說:「我也沒有在鬧啊?!沒有人在鬧吧!」

兩個人燙平了心情,上車,我手握方向盤,回頭跟坐在後座的子芳問:「準備好了?」,她點點頭,我刻意用點力道,想要壓過先前那護士的聲量,用力吼它一聲:「急診室,我們來了!」,從後視鏡,我看見子芳咧著嘴角在笑。

 

因為從事的是教學的工作,在生活中有很多機會,我常會把自己放在「教和學」的互動模式裏,特別是和孩子有語言往來時;譬如,本來也許是簡單的一句話或一個狀況,但是,因為對象是孩子,就會特別想要照顧孩子理解的狀況,也因為這樣,即使不在課堂上,也會好像是在跟孩子上課的感覺。

 

特別是送孩子到醫院看診;受傷的孩子非常弱,非常需要協助;我自己的經驗是,會更讓自己(這個老師的角色)處在高度警覺的狀態裏,來協助孩子面對看診可能會有的狀況。

 

這時,和孩子們使用的語言,可能會有兩面,一面是讓傷者的情緒更不好;另一面,是能夠協助傷者能平和應對。後者,當然是我們的選擇,要特別想過、小心使用語言,因為,我們不希望孩子在已經發生的恐懼裏,再增加其它不必要的恐懼。

 

往急診室的路上和子芳說的有:

先問她剛剛發生了什麼事?請她自己說受傷的過程,這個部份在醫師診斷時通常會問一遍,除了讓孩子可以有時間先回想,也可以在第一時間告知醫師可能需要有的診療,例如,頭部有沒有撞到,除了傷口還有哪些身體的部份可能也受傷了…

也先跟她說接下來醫生可能會有的動作,可能會打什麼樣的針,像麻醉針、破傷風針。打過這兩種針的人一定都知道這兩針,很痛;所以,我們絕對不會跟孩子說,不痛,反而會真實地跟孩子說,這兩針會很痛,不過,痛的時間不會太久。

特別是,也會說,這整個醫療過程,如果她痛了、難過了,想哭了,沒有問題,就哭出來!因為我們知道會痛,而且,要讓自己去接受那個一定要接受的痛,是辛苦的,所以,想哭就哭!不必在意別人的眼光!

另外,在診療時,通常孩子看不見自己的傷口及處理,常常,陪著的老師就跟孩子口述現在醫生跟護士正在做什麼動作,做這個動作的用意是什麼?

 

這個老師口述的方式,主要的想法是,透過真實的了解,孩子可以免於無知的恐懼;這是整個協助孩子就醫的過程,最重要的教育理念。我們也發現,通常孩子被告知得愈多,他也愈能平和地面對醫療的動作。

這一天,子芳在急診室經驗了她生命中第一次傷口縫合,在急診室裏的子芳沒有再流淚,也沒有驚懼的眼神。

 

原文出自人本教育札記217期

註:圖片並非內文提及之急診室僅是示意圖,圖片來源http://www.kln.doh.gov.tw/main_sec.php?index=public_se&page_name=detail&pageNo_p=1&iid=100&title=&pid=81&sid=03&bsid=discipline&pname=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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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◎華江萍(森林小學教師)

二年級的孩子有六位,其中有五位男生。男孩們都各自帶著強烈的性格,常常,強烈的表達碰上強烈的委屈,「眼明嘴快」的碰上「強烈」於不願「聲」張的,雙方在互動上都有覺得「不便」之處,都覺得自己是受累的一方。

面對這情況,除了提醒,通常,要再讓孩子都有機會彼此多說一些感受。不過,也正因為孩子們還小,說說後不久,很快又會有「下一攤」等著收…

 

因為對孩子的良善本性與能力充滿了信心,即便知道一時的「道理通了」不代表可以見到立即的改變,但相信每一次的過程,都會在孩子心裡被累積上一點,這「點數」有朝一日「集滿」了,孩子就很有能力做對的選擇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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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說:畫一張臉—孩子有自己的「看法」   攝影/華江萍 

 

欣賞莫莫的球友

 

每個星期一,孩子們到校的第一堂課是「導師時間」,有半個鐘頭。這課目的是替孩子收收心,協助孩子做好接下來五天的學習與生活的準備。今天的導師時間,我在心中暗自放了個「點數」:欣賞。

 

我先分享了一則生活小故事:班上的孩子莫莫,每星期日有一堂校外的足球課,這課的成員年紀從小一到國中生都有,其中,大小孩的人數居多。練習中,莫莫有時候需要當守門員…說到這裏,我問班上其他五位孩子,能不能感覺到莫莫在這當中的壓力?

 

顯鈞聽了是很感慨的表情,馬上說:「會,壓力很大,一個是怕接球的時候會受傷,另一個是怕萬一沒有接住球、讓對方得分,這樣會被同隊的罵!」其他幾位孩子聽了點點頭。

 

接著,我再提了當中有兩位大小孩和莫莫的互動,這兩位孩子都不是莫莫熟悉的孩子。其中一位,只要莫莫沒接到球,就會挨他罵,沒有踢好,也還是罵…我還沒說完,顯鈞聽了馬上轉成有點氣的口吻:「那就叫他自己去接接看啊!」

 

我馬上附和:「對,接下來,剛好就輪到那小孩當守門員,他漏了好幾球沒接到。」我這話是帶著「幸災樂禍」的心態,但當我察覺到自己這心態、發現不妙時,我看到孩子們的表情竟然都只是微微牽動嘴角的笑,沒有人痛快叫好,更沒有人多說一句:「活該啦!」這在平日的衝突裡,可是不難聽到的「修理式」應答咧!

 

這會兒,孩子們真的是認真的了,認真的收起了純粹的是非判斷或「因果」的理所當然,而是,把心給「掏」了出來…啊!二年級的年紀,是可以用這種「認真」看待一件事情,看事情的同時,不忘進入生命的本體去理解人,這包括理解欺負人的人。

 

我繼續提了球場上另外一位大小孩的反應:當莫莫沒有接到球的時候,如果他就在球門附近,會對莫莫說:「沒有關係!」因為這個安慰莫莫的孩子,被莫莫形容是「會放在心裡感激很久的那種人和那種事情」,於是,莫莫和媽媽商量,都覺得要讓這位孩子知道兩人的想法,除了謝謝他、讚美他,也是為了給這孩子更多的支持力量。

 

隔週的足球課後,兩人找了機會對那位孩子說莫莫的感覺和感謝,那孩子一臉幸福又好和善的笑著,樣子,真的好看。

事後,莫莫和媽媽聊起另一位罵人的孩子,兩人都感覺到這孩子有可能就是缺少身邊人的欣賞與讚美。可能,也曾因為做錯事就會被責罵,因此,用同樣的方式對待別人;如果有機會的話,即便從現在開始,只要有人真心的欣賞他,他也可以散發出力量。

 

說到這裏,孩子們各個睜著大眼,好投入的聽著。一直到最後、聽完,才有人補了一句語重心長的話:「罵人的小孩一定也曾經因為同樣的事情(沒有接到球)而被罵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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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說:畫一張臉—孩子很容易就能不被「相」框住  攝影/華江萍

 

看花的兩種方式

 

生活小故事分享完了,教室裡的氣氛對了,我這才起了另一個頭:「接下來,我要說一件﹃非常難懂﹄的事情,真的很難,是我今早才在書上看到的,連作者都覺得多數大人可能都很難理解,我們來聽聽看,怎麼樣?今天早上,因為看了這個,我到現在都一直開心著、一直覺得好有力量…但,真的是很難,你們聽聽看,我們一起來試著懂懂看,好不好?」這樣的開場,早讓孩子撐著眼、眨也不眨地等在那兒聽我繼續了。

 

我唸了兩首詩給孩子們聽:

詩一、日本詩人芭蕉作品

           當我細細看

           啊,一棵薺花

           開在籬牆邊!

 

詩二、西方詩人但尼生作品

           牆上的花

           我把你從裂縫中拔下;

           握在掌中,拿到此處,連根帶花,

           小小的花,如果我能了解你是什麼,

           一切一切,連根帶花,

           我就能夠知道神是什麼,

          人是什麼。

 

我問孩子們喜歡哪一首?

莫莫第一個說:「喜歡第一首,因為很有感覺。」

我假裝疑惑:「第二首觀察的比較仔細耶!第一首只是﹃發現有一朵花﹄而已,怎麼反而對這一首比較有感覺?」

莫莫回說:「因為會看到內在。」才說完,顯鈞立刻就接上,很有把握的口吻、還帶著手勢比劃著說:「我也喜歡第一首,第二首是用科學的方法,一個步驟、一個步驟的,雖然可以看得很清楚,但是不能看到全部。」

 

我壓下即將形於色的驚喜,繼續挑毛病:「第二首詩提到的方法,不是比較可以讓我們﹃認識﹄這朵花嗎?摘下來後,甚至可以把花瓣一個一個拆下來觀察,觀察了顏色,還聞到了氣味,甚至,還量了長度耶!」說到這,我心裡都發笑了,我這番「解釋」,肯定是要讓作者急得從墳墓裡跳出來了。

 

顯鈞一聽,馬上抬高了音量:「那只有知道外表啊!那不是全部,全部還要包括內在!」

一直在一旁聽著的映蓉,也一臉意味深長的表情咕噥著:「不能因為漂亮就摘下來!」順智跟著咕噥:「摘下來就不能繼續看!」

教室裡頓時有一股濃濃的「禪」味兒…

 

當然,還有好多細節可以再讓大家討論得更清楚,但我心裡頭,就是不想在這短短的時間裡,用那「科學」的方法DSC07619或說法來將這一切「說明白」。(這樣的結果,大概也只會變得更「不明白」吧?)於是,接著兩位孩子的對話,我就讓它們當作這一段討論的總結了—

莫莫:「科學的方式會破壞感情。」

顯鈞再補:「對!科學是看外表!」

花的內在?感情?是人對花?還是花對人呢?亦或是,因兩者的共同存在,而相生相息的內在呢?

 

看來,兩首讓孩子「看花」的詩,讓這群平日被欣賞著的孩子,壓根就不「只是」將「花」想成是「花」,不只是將「看花」當成「看花」了。這是孩子們厲害之處,可以那麼自由地跳出「看」的第一層。

看看時間,離下課只剩五分鐘,我簡約的將兩首詩的情境畫在白板上,一個是圍牆上有一朵小花,另一個是被拆解成很多部分的花。接著,再用另一個顏色的筆將花換成了「人」,孩子們見到被拆成好多個部分的「人」,都發笑了。

 

 圖說:看見完整的人,而不是將他拆解成許多問題。  攝影/華江萍

 

對於人,要有深刻的欣賞能力…

畫完,我看著台下的每一雙眼睛,輕輕地問:「一個人,不能被拆成好多塊後,再拿來『欣賞』,我們也不想用這樣的方式來『看』一個人的內在,因為,看不到…我們要不要試著用芭蕉的方式來『看』身邊的人?就是,只要安靜的欣賞這個人的內在,這個人的美好,而不是把他﹃拆了﹄,看到他很多部分的問題?」孩子們好肯定地點頭表示願意嘗試。

 

我替每位孩子加油打氣:「這樣做真的不容易,大家試試看,我也正在嘗試這樣做。」這引來了莫莫另一番加油打氣:「我覺得我們每個人都做得到,你也可以啊!」其他孩子聽了也拼命的說:「對!」

 

DSC07614感動之下,我急於給更多鼓勵:「說真的,這非常不容易,當然,對大人不容易的事情,不見得小孩辦不到;對大人很難的,像這兩首詩,你們卻這麼厲害的欣賞到那麼深刻的東西。我們就從同班的孩子開始,練習用這種不是科學的方式『看』對方,好嗎?」大家繼續用力點頭,莫莫還不忘加上一句:「每個人都有這種能力,只是沒有選擇用這種能力。」

 

這短短的一堂課結束,心裡頭已不免是一番「禪」來「禪」去了—孩子的「負向」行為或語言,開了一條通往「正向」的路子…那麼說來,孩子的「正向」加上孩子的「負向」還是等於「正向」,只是這結果後的正向,比最初「原料」裡的正向又是「改了頭換了面」、更讓人驚喜了。

 

孩子的正向「原料」是怎麼來的?欣賞…欣賞…還是欣賞。正向就是正向,負向不只終究敵不過正向,還為正向添加了養份。那麼,面對孩子的行為,我們,到底在害怕什麼呢?

 

 

原文刊於人本教育札記261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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